之後的事,就是在一連串的官司與Sherlock之間打轉,當然再見到為Sherlock的重傷而陰鬱森冷的Mycroft後,他沒再為第一次初見翻什麼舊帳,兩個人之間只維持著不熱不冷的寒暄,硬要說的連結,就只有Sherlock又不規矩的時候他不得不撥的電話通知──幸而這並非常見,鑒於Sherlock並非每個案件都願意插手──如果不考慮他所願意插手的那些案件都特別凶險的話,其實他與Mycroft並沒有什麼來往的機會。
所以令他困惑的是,公務員在近兩個月裡幾次造訪的殷勤。他其實意外在他們沒有多少的相處時間裡,他哪一點值得公務員另眼相待?
所以令他困惑的是,公務員在近兩個月裡幾次造訪的殷勤。他其實意外在他們沒有多少的相處時間裡,他哪一點值得公務員另眼相待?
拉回思緒,他翻到泛著香氣的厚實信封背面,困惑地看了一眼公務員──對方做出了「請隨意處置」的手勢。
他打開信封,拿出那張輕薄的紙張,在看到眼熟樣式的那刻,心臟的血液彷彿就在耳邊流竄扳撞擊著耳膜。
「英超聯賽的門票[1]!阿森納對曼聯[2],酋長球場[3]最好的位子──」Lestrade猛然站起身,瞪著眼前彷彿將自己的驚訝當成享受的公務員。
「你怎麼拿到的?」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絕佳座位,他原先還以為自己一輩子也沒機會坐在那裏看球賽。
「敝人正好有位朋友願意出讓。」Mycroft微微欠了欠身。「請問,在下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蘇格蘭場辛勞的Lestrade探長與在下一同觀賞?不,請別多慮。這只是,一場表達謝意的邀請。」
公務員抿著唇,努力克制自己看見探長在良心與欲望之中來回掙扎的模樣而不露出笑意。
然而,在幾經來回變換表情的堅毅臉龐上,最終還是出現了遺憾的神情。他的心裡響起了警鐘,在Lestrade要出口拒絕的當頭低聲說道:「Lestrade,你想知道牠的下落嗎?」
什麼?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居高臨下的公務員逼得往後退了一步,Lestrade抵著牆壁,倏然聯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隻黑狼。
「你知道什麼?」探長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似是而非的套話也是偵訊技巧的一種,他很熟悉這套流程。
「你說呢?」Mycroft勾起唇角的笑意,站直身子。「星期六早上十點,我會派車前來貴府,敬請賞光。」他微微欠了欠身,一如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紳士。
征愣看著對方自然而然地牽起自己的手送至唇邊傾身低吻的模樣,莊重地恍若身前所站為女王陛下般誠懇多禮,Lestrade剎那間遺忘了呼吸的本能,他屏息著直到Mycroft退出了他私人的領域。
重新呼吸的那一刻,胸腔脹地發疼。他攤靠在牆上急促喘息,目送公務員甩著黑傘走出他的視野──或許神態還帶著一點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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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頭轎車真的準時十點整出現在他家門口,當Lestrade打開門的那一刻,正好看見穿著簡便的Mycroft走下車──順帶一提,他還真沒看過公務員穿著西裝以外的服飾。
「呃,早安?Mr. Holmes。」
「早,Lestrade。請原諒我沒有提早十分鐘到達,舍弟早上出了一點麻煩。」公務員走上台階,順手撢了撢自己袖口那看不見的灰塵。
「Sherlock又怎麼了嗎?」Lestrade瞬間被對方口中的話題人物轉移注意力,順著公務員的帶領坐進了車裡。
Mycroft不露情緒的眼神盯地他有些坐立難安,Lestrade不由自主地吞嚥了唾液,察覺喉嚨乾渴地要命。
「You are truly his man。[4]」半晌,公務員轉過頭,拾起腳邊的傘輕敲駕駛座側邊,示意司機發車。
「What?」他的困惑很快就被別的事物引開了注意,當汽車開到令人眼熟的區段時,他不禁興奮地弓起了背脊,能夠看到夢寐以求的賽事很快就抵銷了前夜掙扎難眠的抑鬱心境,他懷抱著有些複雜的感慨,最後決定寬容地安慰自己這也是照顧Sherlock的一點回報。雖然他並不是為了得到回報才照顧Sherlock,不過當其家屬提出善意的報答時,拒絕什麼的也太過矯情,就像是他最終還是收下Daina的媽媽送來的甜甜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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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開場後一個小時,他就完全忘記了那些顧慮那些感慨。
「God,射門得分!」Lestrade禁不住跳了起來,與兩旁鄰近但有些距離的觀眾一樣熱血歡呼。
探長轉過頭滿腹興奮地用力搖著公務員的手,「Mycroft你看到剛剛那個射門了嗎?那個角度真的是空前絕後!」在滿場血液與張力奔放的氣氛籠罩之下,自然而然地,對方那個複雜拗口又無與倫比的名字就這麼滑了出來,在兩個人之間搭起了善意的橋梁。
「我看到了。Theo Walcot[5]t又完成了帽子戲法[6],精彩度更勝於2010年世界盃外圍賽作客對克羅埃西亞的那場賽事。[7]」公務員鎮定地直視場中,流利地稱讚令探長振奮已極的中鋒球員,然而握著傘的右手卻恍似有著用力到發白的跡象。
那不是錯覺,Lestrade滿臉笑意地用肩頭輕輕撞擊了友伴,得到對方一個沉穩得體而私密的微笑。
那一刻,有著良好家教而忍住跳起來歡呼衝動的正經公務員,搏得了探長大部分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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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地令人志得意滿,探長偕同公務員走出場外時,毫不意外看見眼熟的黑頭車輛。
「OK。」Lestrade驟然說出了回答,讓意外的Mycroft停下了腳步。
「不是要去吃飯嗎?我說OK。」鑒於前幾次公務員在不對的場合與不對的時間提出的淡然邀請──在應付完公務員對他本周工作的好奇心之後,緊接在後說是要補償自己耗費的工作時間於是邀請了晚餐的飯局──都讓筋疲力盡的探長在驚詫之下下意識地拒絕了,然而剛才對方在場中那種貼近平常人的表現卻讓Lestrade卸下了心防──那一瞬間,克制的Mycroft甚至有些可愛。
「那是我的榮幸,探長。」公務員欠了欠身,隨後像是發現自己為了配合場合穿著的輕便T-shit與牛仔褲在做這個動作時顯得相當滑稽,他僵了一瞬,接著就因為探長拍打在背部的力道而微彎了身軀。
「別鬧了,Mycroft,你不會是第一次穿這種休閒服吧?」Lestrade在發覺掌下的軀體再度僵硬的時候一愣,笑開了一口白牙。
「那真的是我的榮幸,Mr. Holmes。」故意學著對方叫喚自己職稱時那種莊重語調,並如期得到對方幾近不悅的回視,Lestrade笑著坐進了公務員已打開車門的後座,向對方招了招手。
「Mycroft。」公務員在坐進車內時下意識地糾正對方,在下一瞬察覺到Lestrade意料之中的微笑神態時,不禁惱怒地撇過頭去,彷彿在懊惱自己今日的失態。
Lestrade看著轉過頭去的公務員,他的心裡原先有扇鎖上的門如同在這一刻被鑰匙插入旋轉,應聲而開。
Mycroft今日費解的舉動在他眼裡都有著清晰明瞭的背後涵義,原先高高在上氣場強大的公務員Mr. Holmes被雖然成年許久但內心仍纖細敏感恍若青少年的Mycroft所取代,他笑著用左臂輕輕碰撞對方的右臂,而後者絲毫沒有任何反應──等等,他真的沒有漏聽了什麼輕哼吧?
Lestrade若有所覺地笑了,心情在過往毫不放鬆的場合下翱翔,他也側轉過頭,看著窗外飛逝的街道──並在愈見暗沉的墨色背景下,瞥見公務員偷偷回頭的倒影。
Mycroft選的不是餐廳,而是隱藏在巷弄間的暈黃小餐館。當轎車在巷口停下時,他低聲地提醒著探長到了。
Lestrade下車後往前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著他,滿臉困惑。
「請讓我來帶路,探長。」他走向前去,示意Lestrade一起朝著第三個巷口前進。
拐過幾個轉角,那棟毫不起眼的建築就進入眼簾了。他推開掛著營業中的店門,向在裡頭的人自然而然地打招呼。
「Peter。」
閒坐著看電視的長者悠然轉身,對久未見面的客人綻出微笑。「Myc。」
髮色近乎斑白的老者站起身,示意踏入店裡的兩人隨意落座,詢問著「想來點什麼?」的聲線在暈黃的燈光下顯得如此溫和宜人。
「就來些你拿手的吧。」Mycroft在坐定位之後闔起雙掌抵在唇邊,輕聲要求。
菜色看來有些普通,但確實美味。Lestrade邊插起麵條,一邊轉著心思──Mycroft驟然轉變的態度的確離奇,而他期望今日或許會得到對方一點尊貴的提示。
他抬起眼,看見對方慢條斯理的咀嚼食物──毫無聲響,標準而完美的用餐禮儀。
突然福至心靈,一個真實存在的困惑從腦海裡冒出了氣泡。
「你不像是會看足球比賽的觀眾。」也不像是某支球隊的忠實觀眾。Lestrade放下手中的刀叉,用紙巾擦拭唇角。
「幾個月前我被迫看了三個多禮拜的球賽,所以有點研究。」Mycroft平靜地回應。
「誰能強迫你呢?尊貴的政府先生。」
「在下官居末位,尊敬的探長先生。」Mycroft正面接下了直球,不輕不重地迴避──既非故意隱瞞惹人心煩,也巧妙表示了話題到此為止。
「是啊,能弄到首席座位的公務員。」Lestrade嘟囔著放過了他,知道自己往深處詢問也不過是得到更加模糊的答案。
「或許,我可以為了我的失言做出補償?」公務員也放下了刀叉,向遠處的長著微微點頭示意,而後站起身。
To be continuied──
註釋:
[1] 英格蘭超級足球聯賽(Premier League),2004年巴克萊銀行成為英超的贊助商,冠名為巴克萊超級足球聯賽(Barclays Premier League),通常簡稱英超,是英格蘭聯賽系統的最高等級聯賽,英超由超級聯盟負責具體運作。現時英超聯賽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體育賽事之一,也是收入最高的足球聯賽。
[2] 兵工廠足球俱樂部(英語:Arsenal Football Club),簡稱兵工廠,是英格蘭頂級聯賽英格蘭超級聯賽二十個足球俱樂部之一,球會基地位於倫敦荷洛威(Holloway)。兵工廠是世界上最具規模的球會之一,十三次取得頂級聯賽冠軍,十次贏得足總盃,是英格蘭頂級足球聯賽停留得最久的球會。
[3] 酋長球場(Emirates Stadium),亦有譯為阿聯航空球場或埃米爾球場,是英格蘭超級聯賽球會兵工廠現今的主場,於2006-07年球季正式啟用。
[4] 你的確是他的人,意指Lestrade是站在Sherlock那一邊的。
[5] 西奧·瓦科特(英語:Theo Walcott,1989年3月16日-),是一名英格蘭足球運動員,現時效力英超球會兵工廠,2008年9月10日出賽2010年世界盃外圍賽作客對克羅埃西亞,瓦科特上半場為球隊先開紀錄及取得個人首個國家隊進球,最終更大演帽子戲法協助英格蘭大勝4-1。
[6] 帽子戲法(hat-trick),原是一個雜技名詞,指雜技演員耍弄三頂帽子,不斷地戴在頭上,後來演變為一個體育名詞,是在一場運動賽事中,連續三次建立功績,或完成次數為三的其他任務。例如在足球或冰球賽事中,一名球員獲得三次進球。
[7] 2010年世界盃歐洲區外圍賽是決定歐洲球隊參加2010年世界盃足球賽資格的賽事。賽事於2008年歐洲國家盃結束一個多月後的8月20日展開,並決定出 13 隊直接參加世界盃決賽周。歐洲足總 53 個成員國均有參加。